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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赋 宋 · 王仲敷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七、《皇朝文鉴》卷一○、《历代赋汇》卷三四、《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九七、康熙《商丘县志》卷一七、乾隆《续河南通志》卷七○
洛阳王仲敷侍亲客于宋十有馀年矣。宋,南都也,山川城邑、人物风俗、禽兽草木,博观而穷览,粗得其凡焉。因藉华阳先生、涣上公子为问答以赋。词曰:
华阳先生与涣上公子步于西山之隈,环于竹圃之左(《水经》曰:「睢水东南流,历于竹囿。有竹数百顷,周四十一里。」),曰:「美哉邈乎,土地之沃,人物之夥也」!公子喟然叹曰:「先生睹斯而已,独不闻往者之事欤?上自五帝,中接三代,下讫汉唐,目击而可知,指陈而可喻,请为先生言之。于显乐国,在睢之阳,其地则宋,其分则房。夏豫、周青,秦砀、汉梁,带以黍丘之野,包以阏伯之疆。盟猪出其右,汳水更其旁。涣、谷、濊、睢、漻、涞、逐、黄(八水出宋城。黄见《左传》,濊见《北征记》,谷、睢见《水经》,涣见《元和志》,涞、逐、漻见《图经》。)。从横驰骛,源分派张。过乎陨石之野,径乎龙丘之冈,行乎钓台之渚,出乎谷城之塘。上接大河,通于银潢,下达涡泗,汇于淮湘。漰湱喾灂,淼淼洋洋。㵗㶔𤃫𣸎,潏潏汤汤。若乃历华里,经汋陵,乘襄坞,陟贯城,傍空桐而过沙随,阶鸿口而升横亭。伊高辛之帝子,主大火而修祀。鄙葛伯之仇饷,猗汤征之攸始。嘉微子之启封,卒继承于商氏。访桐卢之两门,孰世远而难纪。企蒙城之故邑,怀漆园之傲吏;登北冈而远瞰,想桥公之德懿。铭三鼎与征钺,曾馀光之未坠。仰子乔之飙驭,世独尚其丘坟。临绘水而徙倚(睢、涣二水谓之绘水,见《述异志》。),诵相如之高文;閟双庙之灵宇,钦张、许之威神。忠义焕乎日月,世弥久而逾新;英风激于万代,如想见乎其人。观山川人物之旧,才得其凡而略之,仆固未能详也。若宫室苑囿之盛,池沼台榭之广,侈靡誇前,光辉绝后,惟梁孝王有足称者,仆愿继其说,而先生自览其切焉。汉有天下,至文而昌,九族敦序,帝室以光。乃命子武,俾侯于梁。惟梁大国,城四十馀,北限泰山之险,西界高阳之墟。禦备东南,则九州之奥区焉;广衍沃壤,则天下之膏腴焉。于是舍大梁之故土,卜睢阳之新都。傍漻城而连属,起甬道以萦纡,外广池洫,内经郭郛,陋九筵与百堵,法上国之规模。发小鼓以始倡,下节杵而和之,流乐府而度曲,岂馀音之独遗?于是乃作曜华之宫,儗阿房与林光,郁正殿之𡸖蔂,巍然起乎中央,散彤彩而浩涆,复炜炜以煌煌。惊虬龙于金楹,乍矫首以腾骧,轩鸾翥于飞甍,欲乘风而下翔。历太阶之宝砌,骈璧瑛与玉珰,光陆离而眩目,足几往而徜徉。旁有曲室,后连洞房,叫窱窈窕,仰不见阳。列方疏而散骑,玉女睨而悠飏。又有宴间之馆,寔曰忘忧。文章灏博、卓落瑰奇者,萃乎其中。贡以文鹿白鹤,参以渌酃细柳,间以连璋沓璧,缀以清管弱丝。东苑望囿,三百馀里。鵔鸃𪆐𪈟,山鹊野雉,守狗戴胜,鸲鹆翡翠,声音相闻,翱翔往来,万端鳞崒,不可胜记。其木则柽松楩楠,楸梧柘橿,欃檀木栏,栟榈豫章,华枫翠槐,古桧朱杨,云封雾锁,临谷被冈。其果则楂梨梬栗,素奈朱樱,紫枣来禽,吴橘楚橙。其草则蕙若兰茝,蘼芜荪茏,杜蘅菥蓂,江蓠芎藭,庭蕉耸绿,阶药翻红。糅以忘忧合欢之嘉植,杂以避暑延寿之芳丛,芬芬馥馥,蒙蒙芃芃。其竹则筼筜籦䈽,𥳕䇙篈篃,疏篁密筱,布垄夹池,檀栾蓊茸,婀娜陆离,露滋雪映,风靡云披。于是乎复道连绵,亘数千步,飞阁层楼,动以百数。望平台与离宫,瞟眇忘其何所。中有百灵,烟岚奇秀,表以落猿之岩,环以栖龙之岫,既盘纡以茀郁,亦映带其左右。面百尺之深潭,濑鸣玉之清溜,升望秦之峻岭,怀故关而回首。维彼蠡台,在城之西,势千仞而崛起,岂终日之可跻?攀未半而神悸,意欲下而复迷。惊斗杓之頫逼,颀霓鬣之下垂,疑真仙之攸馆,非人寰之所栖。屹清冷之对峙,复偃蹇以穹隆。上凭危槛之峥嵘,恍忽不知其几重;下瞰清渊之澄澈,金碧倒影乎其中。旁接雁池,绿争漪涟,秋浪涨雨,春波拍天。鹤洲背其后,凫渚面其前。棹女讴而荡桨,渔人集而叩舷。水禽则有鸊鷉鸨鹢,鴐鹅鹭鸥,凫雏鹤子,鹄侣鸿俦,翱翔𦒆𦑇,载沉载浮,既瀺灂而随波,暂蜚鸣而惊舟。水草则有荐苧薠莞,蒹葭蒲蒋,白蘋绿荇,芡实莲房。雨濯干而增绿,风翍华而吐芳。王临是国,绰有馀闲,思游东苑,纵猎乎其间。于是乘雕玉之舆,驯黄袅之马,纷万骑之徒,骛千乘之驾,服太阿之雄剑,靡彩虹之珠旂,鸣和鸾以玲珑,翳羽盖以葳蕤。安国奉辔,严忌附舆,扈从横出,并山之隅。左许少,右专诸,依冈为罝,因川为渔。奋骇百兽,电激雷驱,扼雄螭,蹴豪猪,𨎥犀犛,辚麇麌,轹游巂,躏駏驉。弓不妄发,应声而殊;铤不虚掷,洞胸穿腢。山殚谷尽,孑然无馀。于是梁王弭节而还,容与委蛇,徘徊往来,其乐未衰,相与宾客,复游于雁鹜之池。登龙舰,飞凤盖,钓锦鳞,出文贝,弋白鹇,挂黄鹤,鸧鸹下,、卓落。薄暮日斜,俛仰极乐。获兽之多,弋禽之众,子虚之所遗,西宾之所略也。驰骋少怠,明日乃宴于平台。召相如,延邹、枚,绮席列,雕屏开,脍猩唇,炙豹胎,酌金浆之酎,觞缥玉之醅。吹紫凤之箫,击灵鼍之鼓,聆辽滇之歌,睇巴渝之舞。又有邯郸曼姬,燕代丽女,轻袪靓妆,绰约媚妩,明眸微睨,色授神予。于是众客皆醉,颓然忘归,浩歌起舞,献寿考无疆之诗曰:『君王渊穆德日跻,间暇游宴乐无涯。愿千秋兮万岁,常与日月争光辉』」。先生曰:「噫!公子何谓兹邪?若公子,所谓重耳而轻目,荣古而陋今,胶以人物之陈迹,炫以山川之旧经,又乌睹大宋之盛乎!夫大宋之开基也,肇自商丘,大启土宇。创洪图而遗亿代,一帝统而超邃古。万国被德泽,四裔畅皇武。西荡巴蜀,东澹海漘,北指幽蓟,南曜朱垠。天乙七十里而兴王,姬周三十世而卜宅,曾何足云!至于祥符之际,累盛而重熙,增太山之高,禅梁父之基。神祇安妥,日星光辉,宝符瑞应,萃乎斯时。于是巡方县,幸亳社,动天辂,备法驾,海夷献珍,黄云覆野。就见百年,存问鳏寡,明壹法度,赦宥天下。当是时也,翠华回驭,龙旆载扬,乃眷兹土,如归故乡。观紫气于芒山,辨白水于南阳,洒翔鸾之神翰,掞鸿藻之天章。于是建南京,陪上国,首诸夏,作民极,对列乎浚郊,相辉乎洛宅。颁庆洞开,归德峻峙(正殿曰归德,端门曰颁庆。)。若阊阖之特闱,连馺娑与枍指。伟宫室之光明,仰觚棱之神丽。俭不至陋,奢不逾侈。旁立原庙(三圣神御奉安鸿庆宫,宫官日事酌献。),岿嶵穹崇。殿实有三,一祖二宗,显文谟而承武烈,弥万祀而无穷。观其英豪之域,冠盖相望,元勋隽老,五姓寔昌(杜正献、赵康靖、王文忠、蔡敏肃、张文定,寓睢阳者凡五族。)。蹈先生之学舍(祥符中正素戚先生始建学舍于睢阳,为诸郡之先,祠堂存焉。),溢诵声以洋洋。敬郑公之硕德,仰文正之馀芳(富郑公、范文正尝游学于此。)。俯浪宕之旧渠(汴渠一名浪宕。),回伊洛之清流(熙宁中引洛水入于汲。),酾江吴之漕粟,浮宝鹢之千舟。若乃昭仁、崇礼、回鸾、祥辉(南都四门名。),连阛带阓,列隧通畿。万商千贾,鳞集羽归,星布纤丽,山积瑰奇,来不可抑,往不可羁。南獠蛮而东濊貊,纷大贝与明玑。其军旅则棘门细柳,连总百营,驭以骁将,厉以犀兵。时以蒐狝之际,阵以鱼丽之形。扼一都之冲会,耀万里之天声。其原野则田畴弥望,不可计数,浸以曜渔之源,被以沃壤之土。举趾即云,荷锄乃雨,芃芃离离,禾麦稷黍。其亭馆,内之则有流觞渌波,桧阴四合,照碧妙峰,武备道接;外之则有朝雨暮云,暖风残月。又有玉觞金缕,光华宴喜,嘶马落帆,芳草柳枝之列(自流觞至柳枝,十二亭名。),联观光与望云(观光、望云,二亭名。),指中天之巍阙。其池沼则东西二湖,𭲟𭲟迢迢,水澄似镜,波泛如潮。窥驯鹭于别渚(晏元献放驯鹭于南湖,作赋以纪。),识海雁于旧桥(夏文庄自青社携二雁置湖中,名其桥曰海雁。)。尔乃金鱼分籥,玉麟剖符,命夫辅弼耆德,侍从鸿儒,镇抚东土,保釐此都。视先王之遗民,爱风俗之安舒。乘剸繁之多裕,觉坐啸而有馀。陟高台而环望,悟神意之自如;临绿水而暂止,疑放旷于江湖。若予之所举,仅知其髣髴,十分未得其一隅。吾子徒闻孝王之遗风旧迹,不睹大宋之丰功伟烈也;徒诧梁国故墟之名,不知艺祖兴王之实也;徒誇兔园之大、雁沼之广,不识原庙之尊、帝宫之美也。曜华故基,鞠为茂草,孰若都城佳气,郁与云翔;诸侯僭上,游宴无度,孰若天子巡守,动静有常;珍怪之玩,奇木异卉,孰若农夫之庆,黍稷稻粱」?先生之言未终,公子矍然若惊,惘然若醒,茫然若有所失者。既而幡然改曰:「鄙哉,予乎!嗟予舍近而取远,习迷而遂非,其亦久矣。先生博我以皇道,宏我以王圻,使数十年所眩曜,释焉无疑。仆虽不敏,请终身而诵之」。先生于是作歌以遗焉,其辞曰:翼翼神都,皇祖起焉。煌煌巍阙,真人巡焉。有睟其容,三殿位焉。于万斯年,天子明焉。
古诗一首 明 · 皇甫涍
押阳韵 出处:皇甫少玄外集卷三
涍寡闇无与违远道端怀售再踣抱病沉绵历时不瘳拘迫未能自逞又颇有伤春之思用怀古之人往往寓志于轻举之流嗟乎其有以也能不愤忆发于鲜辞余兄华阳先生既谅幽衷轶擅风雅报章及我且以逍遥云耳
日暮愁思积,离独感春芳。
妍条岂久烁,云杵罕成章。
赫曦逼炎序,烦萎坐自将。
沉痾恬清旷,展睇西山阳。
微微乘烟雾,暧暧迷川梁。
凝焦自违道,忧来固无方。
躬铝膺今服,鸣虚迹久荒。
仙灵杳何许,石髓含精光。
濛泛谁其迫,虬鹤九霄翔。
荥芝可采掇,松柏郁苍苍。
税驾无穷次,脱屣白云乡。
与杨大监慈湖简书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六、《复斋集》卷一一
六月初吉,某恐惧再拜某官。岁在甲戌,效官奏邸,时先生以正论求去,毅然莫回。某尾缙绅,祖送江滨,尝请一言之诲,蒙扣其两端,谆谆见告。退恨遭逢之晚,朅来汇泽。转顾半纪,先生年益尊,道逾远,无繇拜奉以请益。每叹近世人妄自菲薄,谓圣贤为迂阔,为高远,甘心污陋,惟恐伤其利欲心,是以风俗日浇,生民几至糜烂。先生独得圣经之妙,不假文字,直造渊邃,此固非后进本学所敢窥其阃域。若夫存心以敬,待人以诚,谓人无古今,皆可为尧舜。政事害民者,虽六经以为可,必辨其真伪,去之不疑。内外期功之丧,必素服戚容以终月数,贬衣节食出于天。惟此皆某所亲见者。使先生之道行斯世,当如何哉?近李正将自吴门归,出示赐书一通,相见外不暇问它事,首询先生气貌如何。见其出先生近诗与所著书,词旨深远,笔画楷正,顾坐糜职守,不能决去,以从函丈之末。昔者之恨,至是益深。袁公抗义,国赖以重,幸甚幸甚。前日不去,有待于今,复一华阳子也,可贺。某才不适时,性又粗率,读书不能记诵,思自放于寂寞之滨,专取圣德可益于心性者读之。区区无益之文,皆不暇加意,傥矜其拘缀,贶以数语,又大幸也。李将必自言其近况,兹不复赘。惟万万保重,不备。
苏幕遮 示李梁张三人 金 · 王处一
押词韵第八部
李张梁,听少告。
休恁踌躇,纵得心颠倒。
每恨玉阳无答报。
似此修行,何日归蓬岛。
大唐僧,九度老。
万种难辛,一志终须到。
东进佛经弘释教。
相契如来,证果真常道。
谢师恩 其二 赠众道友二首 金 · 王处一
押翰韵
玉阳一遇疑云断。
不落升沉绊。
试问青州云侣伴。
俱怀妙用,每持斋施,步步心香爨。
福星空外明昭焕。
应化真无乱。
宝璧瑶花通内观。
金丹结就,紫书来诏,指日登云汉。
沁园春 金 · 王处一
押阳韵
予自七岁,遇东华帝君于空中警唤,不令昏昧。至大定戊子,复遇重阳师父,因作此词词,用纪其实云
元禀仙胎,隐七岁玄光混太阳。
感东华真迹,飘空垂顾,悟人间世梦,复遇重阳。
密叩玄关,潜施高论,皓月清风炼一阳。
神丹结,继璇玑斡运,羽化清阳。
欣欣舞拜纯阳。
又虚妙天师同正阳。
命海蟾引进旌阳。
元妙古任安,尹喜关令丹阳。
大道横施,驱云天下,绝荡冤魔显玉阳。
诸仙会,讲无生天理,空外真阳。
苏幕遮 丹阳祠堂 金 · 王处一
押词韵第十一部
彦明姜,钟子政。
文举先生,三友于中省。
各发丹诚用得正。
助阐玄门,转化昌阳境。
玉阳王,为袖领。
外诱诸公,结果全真行。
工匠同流须至敬。
感动扶风,专向蓬莱等。
满庭芳 赠出家 金 · 王处一
厌贵辞荣,甘贫慕道,谦和柔弱行藏。
通真内鍊。
随步变清凉。
一点灵空顿晓,明显现、千古嘉祥。
因缘济,玉阳自此,同保见重阳。
心香通内外,氤氲遍彻,三界十方。
感大罗仙众,俯降恩光。
总救九玄七祖,离幽夜、高赴仙乡。
天元会,万神庆悦,齐唱满庭芳。
无心亭 北宋 · 晁端禀
五言绝句 押侵韵
地与市朝远,云藏山水深。
长令有心者,到此自无心(按:以上三诗作者《舆地纪胜》署晁端受,考《宋诗纪事小传补正》卷一云晁端受乃仲衍子,《王华阳集》卷五○《晁君墓志铭》云仲衍三子,曰端彦、端方、端禀,端禀字大受,或又名其为端受欤?又《鸡肋集》卷六三《寂默居士晁君墓表》载端禀两从伯兄使淮浙,居闲不调者十年,爱西湖、琅邪山水,所为诗数十百首传于杭、滁。三诗所咏之景与上述事亦合。据此,则端受即端禀。)。
按:以上《舆地纪胜》卷四二《淮南东路·滁州》
宴云寺玉阳先生韩公祠堂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古乡先生没,祭于社。社者何?非若郡邑之社不屋而坛也,有名号而无像设也。三家之市,数十户之聚,必有求福祈年之祠,有像设焉,谓之里社是也。祀乡先生于是,敬贤之意与事神均也。乡先生非必皆城市人,如四皓庙于商山,庚桑子尸祝于畏垒,随所居之地里而祠之,古之道也。本朝以文治,郡邑必有学,乡先生必祠于学。福唐都会,前此大儒名公卿合祠于郡泮矣,惟文山郑先生育、玉阳韩先生永居怀安县郭,皆老死布衣。邑士先祠文山、后祠玉阳于县学,见于前臬使陈公仁玉所作《玉阳祠记》。然祠立于景定壬戌,记成于明年癸亥,谓癸亥始祠误也。既而连帅王公镕至而叹曰:「徒祠而无以为享,久必废」。郡多不济刹,取宴云小寺产钱仅二百充祠田,令奉祠人主之,命僧有功住宴云寺,就佛殿后立玉阳祠。余闻之曰:亦祭于社之义也。王公去,今大参古心江公以鈇钺出镇,大书八字,曰「玉阳先生韩公祠堂」。岊江士友黄登孙等请余记之,将刻于二祠。按古之称公者或以爵,太公、周公、召公、毕公是也;或以齿,黄石公、河上公、谭公、毛公、江公是也。古心公所书「韩公」本此。或曰:「二先生其生也澹然枯槁,无万钟千驷之慕;其没也游□汗漫,岂必歆秋菊寒泉之荐」?余曰:景行前辈,表章两儒,斯岊江士友风俗之厚也,先后二阃崇尚教化之天也,亦邑大夫学爱之寓也。始余不及识二先生,而及交文山之子舜藻、玉阳之子斗游。舜藻墨妙笔精,斗游学明行修,有二父风。舜藻已矣,惟其有之,是以似之,予于斗也有望焉。若夫玉阳之学问行谊,余所见于前臬使之记详矣,兹不复著(《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三。)。
谭:原缺,据清抄本补。
旌阳许真君传 南宋 · 白玉蟾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五、《修真十书·玉隆集》卷三三、《琼琯白先生集》卷八、琼琯白真人集
真君姓许氏,名逊,字敬之。曾祖琰,祖玉,父肃,世为许昌人,高节不仕,颍阳由之后也。父汉末避地于豫章之南昌,因家焉。吴赤乌二年己未,母夫人梦金凤衔珠,坠于掌中,玩而吞之,及觉腹动,因是有娠,而生真君焉。勾曲山远游君迈、护军长史穆皆真君再从昆弟也。真君生而颖悟,姿容秀伟,少小通疏,与物无忤。尝从猎,射一麀鹿,中之,子堕,鹿母犹顾舐之,未竟而毙。因感悟,即折弃弓矢,尅意为学,博通经史,明天文、地理、历律、五行、谶纬之书。尤嗜神仙修鍊之术,颇臻其妙。闻西安吴猛得至人丁义神方,乃往师之,悉传其秘。遂与郭璞访名山,求善地,为栖真之所,得西山之阳逍遥山金氏宅,遂徙居之(今逍遥福地玉隆万寿宫是也。金氏见为神,后有传。)。日以修鍊为事,今有丹井药臼存焉。不求闻达,乡党化其孝友,交游服其德义。尝有售铁灯檠者,因夜燃灯,见有漆剥处,视之金也,翌日访主还之。人有馈遗,茍非其义,一介不取。郡举孝廉不就,朝廷屡加礼命,不得已,乃于太康元年起为蜀郡旌阳县令,时年四十二。视事之初,诫吏胥去贪鄙,除烦细,脱囚絷,悉开喻以道,吏民悦服,咸愿自新。发摘如神,吏不敢欺。其听讼必先教以忠孝慈仁、忍慎勤俭、近贤远奸、去贪戢暴,具载文诫,言甚详悉。复患百里之远难于户晓,乃择秀民之有德望与耆老之可语者委之劝率,故争竞之风日销,久而至于无讼。先是,岁饥,民无以输租,郡邑绳以法,率多流移。真君乃以灵丹点瓦砾为金,令人潜瘗于县圃。一日,籍民之未输者咸造于庭,诘责之,使服力役于后圃。民钁地获金,得以输纳,遂悉安堵。邻境流民慕其德惠,来依附者甚众,遂至户口增衍。属岁大疫,死者十七八。真君以所授神方拯治之,符咒所及,登时而愈,至于沉痾之疾,无不痊者。传闻他郡,病民相继而至者日且千计。于是标竹于郭外十里之江,置符水于其中,俾就竹下饮之,皆瘥。其老耄羸疾不能自至者,汲归饮之,亦获痊安。蜀民为之谣曰:「人无盗窃,吏无奸欺。我君活人,病无能为」。其后江左之民亦来汲水于旌阳,真君乃咒水一器,置符其中,令持归,置之江滨,亦植竹以标其所,俾病者饮之,江左之民亦良愈,今号蜀江(亦名锦水,今属瑞州高安县。)。真君任旌阳既久,知晋室将乱,乃弃官东归(旌阳县属汉州。真君飞升之后,诏改为德阳,表真君之德及民也。寻移县治于西偏,而以故地为观,今号旌阳观。)。蜀民感其德化,无计借留,所在立生祠,家传画像,敬事如神明焉。启行之日,嬴粮而送者蔽野,有至千里始还者,有随至其宅,愿服役而不返者。乃于宅东之隙地结茅以居,状如营垒,多改氏族以从真君之姓,故号许家营焉。其遗爱及民有如此者。真君尝至新吴,憩于柏林,忽有女童五人各持宝剑来献,真君异而受之(其地今为植林观。)。既而偕至真君之第,惟日击剑自娱,人莫能测。真君识其剑仙也,常礼遇之,卒获神剑之用(真君飞升之后,遂隐于首植柏之下,因号柏树仙童。)。既而与吴君游于嵩阳,闻镇江府丹阳县黄堂靖有女师谌姆,多道术,遂同往致敬,叩以道妙。姆曰:「君等皆夙禀灵骨,仙名在天。然昔孝悌王自上清下降,化度人世,示陈孝道。初降兖州曲阜县兰公家,谓公曰:『后晋代当有神仙许逊传吾此道,是为众真之长』。留下金丹、宝经、铜符、铁券,令公授吾,使掌之以俟子,积有年矣。吾复受孝道明王之法,亦以孝为本。子今来矣,吾当授子」。乃择日登坛,依科明授,阐明孝道,誓戒丁宁,出铜符、铁券、金丹、宝经,并正一斩邪之法、三五飞步之术、诸阶秘诀,悉以传付许君(今净明法、五雷法之类,皆时所授也。)。顾谓吴君曰:「君昔以神方为许君之师,今孝道明王之道独许君得传,君当返师之也。况《玉皇元谱》君位玄都御史,许君位高明大使,总领仙籍,品秩相辽。又所主十二辰配十二国之分,许君玄枵之野,于辰为子,统摄十二分野;君领星纪之邦,于辰为丑耳。自今宜以许君为长也」。二君礼谢讫,辞行。真君方心期每岁必来谒姆,姆觉之,曰:「子勿来,吾即还帝乡矣」。因取香茅一根,南望掷之,曰:「子归,认茅落处立吾祠,岁秋一至足矣」。二君还,首访飞茅之迹,寻于所居之南四十余里得之,已丛生矣。遂建祠宇,亦以黄堂名之(今号崇真观。)。每岁仲秋之三日,必往朝谒焉。初,真君往访飞茅,路傍见陂水清澈,为之少憩,曰憩真靖(今清波林憩真观是也。)。又见乡民盛烹宰以祀神,且相诧曰:「祭不腆,神怒降祸矣」。真君曰:「怪祟敢尔耶」!夜宿于逆旅,召风雷伐之,拔其林木。明日告其里人曰:「妖社已驱,毋用祭也(今其地有废社,人不祭也。)」。又见负担远汲者满道,乃以杖刺社前涸泽,出泉以济之,虽旱不竭(今大泽村紫阳靖石井也。)。明日登山巅,指山腰之泉罅曰:「是有异物藏焉,后将为孽」。遂立坛靖以镇之(今每岁朝谌姆,必憩于此,号龙城观。)。乃渡小蜀江(今名黄湖口。),抵江干之肆。主人宋氏虽贫,而迎接甚敬,真君戏画一松于其壁而去。其家即日市利加倍。后江涨溃堤,市舍俱漂,唯松壁不坏(今名松湖市,宋氏见庙食于其地。)。真君尝鍊神丹于艾城之黄龙山,山湫有蛟魅护卫渊薮,辄作洪水,欲漂丹室。真君遣神兵擒之,钉于石壁(今有钉蛟石犹在。)。丹成,祭于幕阜葛仙公石室,遂至脩川,爱其湍急而味坚,乃取神剑磨于涧傍之石(今在脩川梅山,后人于其处立观以表圣迹,今号旌阳观。)。寻渡水登秀峰,今号旌阳山。为坛于峰顶以醮谢圣帝,乃服仙丹。吴君居近焉(溪南有仙村曰吴仙观,即吴真君故居也。),遂造吴老之宅。过西安县(今分宁也。),县社伯出谒,真君诘其地分有妖物为民害者,其神匿之。真君行过一小庙,庙神(其神姓毛,兄弟五人。今号叶祐庙者,在县东四百步。)迎告曰:「此有蛟孽害民,知仙君来,故往鄂渚藏避矣。后将复还,愿为斯民除之」。真君如其言,蹑迹追之,至鄂渚,路傍逢三老人(今三王庙是也。),询其蛟孽所在,皆指曰:「见伏于前桥下(今号伏龙桥。)」。真君至桥侧,仗剑叱之,蛟惊,奔入大江,匿于渊(今号下龙穴。)。乃敕吏兵驱之,蛟从上流奔出,遂诛之(今号上龙江。)。真君怒西安社伯之不职,锢其祠门,止民享祀(今分宁县城隍庙正门常闭,开侧门。邑有火灾,祝师止从偏户出入,居民祭祀者亦少。),令祀小庙(今封叶佑侯,庙食甚盛,亦多灵感。)。已而还郡城,真君曰:「此地水陆冲要,人物繁夥,岂无分合得仙之人」?试以丹数粒杂他药货之,令其信缘而取。既而赎者虽多,竟无一人遇者。真君吁叹,以世间仙才之难得也。真君闻新吴有蛟为孽,因持剑捕逐之(故所经由处曰龙泉观,今改曰仙游。)。蛟惧,窜入溪穴(至今号曰藏溪。)。真君乃以巨石书符,及作镇蛟文以禁之(镇蛟文石碣尚存,今为僧院,曰延真。傍建观亦曰延真。在奉新县四十里。)。时海昏之上辽有巨蛇据山为穴,吐气成云,亘四十里,人畜在其气中者即被吸吞,无得免者,江湖舟船亦遭覆溺,大为民害。真君闻之,乃登北岭之巅验之(今赤乌观之东曰会仙峰即其处也。),果见毒气涨空。真君悯斯民之罹其害,乃集弟子,将往诛之。初入其界,远近居民三百余人知真君道法,竞来告愬,求哀恳切。真君曰:「世运周流,当斯厄会,生民遭际,合受其灾。吾之此来,正为是事,当为汝曹除之,吾誓不与此蛇俱生也」。有顷,群弟子至,亦同劝请。真君曰:「须时至乃可」。于是卓剑于地,默祷于天。良久,飞泉涌出。俄有赤乌飞过,真君曰:「可矣(其地为候时观,后改赤乌观。今中行有诗云:「昔有长蛇性毒威,旌阳曾此候诛夷。洞中仙子方姑会,天上灵官为报时。符使忽飞陵谷口,剑星交下鬼神悲。一千年后几兴废,可借阴功无尽期。」张天觉亦有《卓剑泉诗》云:「卓剑遽成岩下井,待时遥动日中乌。海昏妖孽今除尽,余泽犹存七靖图。」)」。遂前至蛇所,仗剑布气,蛇惧入穴。乃飞符召海昏社伯驱之,不能出;复召南昌社公助之(其符落于县东,因建观号符落,今名太和。)。蛇出穴,举首高十余丈,目若火炬,吐毒冲天,乡民咸鼓噪相助。是时真君啸命风雷,指呼神兵以摄服之,使不得动。吴君乃飞步踏其首,以剑劈其颡,蛇始低伏。弟子施岑、甘战等引剑挥之,蛇腹裂,有小蛇自腹中出,长数丈。甘君欲斩之,真君曰:「彼未为害,不可妄诛」。小蛇惧而奔行六七里,闻鼓噪声,犹返听而顾其母(今地名有蛇子港,十里许。)。群弟子请诛而戮之,真君曰:「此蛇五百年后若为民害,吾当复出诛。以吾坛前松柏为验,其枝覆坛拂地,乃其时也」。又预谶云:「吾仙去后一千二百四十年间,豫章之境,五陵之内,当出地仙八百人。其师出于豫章,大扬吾教。郡江心忽生沙洲,掩过井口者,是其时也(事见《松沙记》。豫章谶:方乘云龙江在章江西岸石头之上,与郡城相对。潘清逸有《望龙沙诗》云:「五陵无限人密视。」《松沙记》:「龙沙虽未合,气象已灵异。昔时蛟龙游,半作桑麻地。地形带江转,州浮有连势。」)。此时小蛇若为害,彼八百人自当诛之。苟无害于物,亦不可诛也」。蛇子遂得入江(建昌县蛇子港是。异处有庙,在新建县吴城江,甚灵,本朝封灵顺昭应安济惠泽王,俗呼曰小龙庙。)。大蛇既死,其骨聚而成洲(今号蛇骨洲。)。真君于海昏经行之处,皆留坛井,凡六处,通候时之地为七,其势布若斗星之状,盖以镇弭后患(七靖者谓进化靖、丹符靖、华表靖、紫阳靖、霍阳靖、列真靖,今皆为宫观,或为寺院、官舍。)。复至邑之西北,见山泉清冽,乃投符其中,与民疗疾,其效亦比蜀江(今号灵水台。)。巨蟒既诛,妖血污剑,于是磨洗之,且削石以试其锋(今建昌县有磨剑地、试剑石。),告其徒曰:「大蛇虽灭,蛟精未诛。彼物通灵,必知吾有除害意,恐其伺隙溃郡城,吾归郡乎。战、岑二子者从我焉」。时永嘉六年也。真君道术高妙,着闻远迩,求为弟子者数百人,却之不可得,乃化炭为美妇人,夜散群弟子处以试之。明旦阅之,其不为所染污者唯十人耳,即异时上升诸高弟也。自是凡周游江湖,诛蛟斩蛇,无不从焉,余多自愧而去(今建昌县西津名炭妇市,立观曰始明。)。真君乃与甘、施二君归郡,周览城邑。适有一少年,美风度,衣冠甚伟,通谒自称姓慎,礼貌勤恪,应对捷给,遽告去。真君谓弟子曰:「适者非人,是蛟之精,故来见试也。体貌虽是,而腥风袭人,吾故愚之,庶尽得其丑类耳」。迹其所之,乃在江浒,化为黄牛,卧郡城沙碛之上(今名黄牛洲。)。真君乃剪纸化黑牛往斗之,令施岑潜持剑往候其斗酣即挥之。施君一挥中其股,牛奔入城南之井中(井中横泉,今在上蓝寺东南角,墙掩井口,故亦号蛟井。)。真君遣符吏寻其踪,乃知直至长沙,于贾谊井中出,化为人,即入贾玉史君之家。先是,蛟精尝慕玉之女美,化为一少年谒之,玉大爱其才,许妻以女。因厚赂玉之亲信,皆称誉焉,遂成婚。居数岁,生二子。尝以春夏之交,孑然而出,周游江湖,若营贾者。至秋则乘巨舸,重载而归,所资皆宝货,盖乘春夏大水,覆舟所获也。是秋徒还,绐玉云:「财货为盗所劫,且伤左股」。玉举家叹惋,求医疗之。真君乃为医士谒玉,玉喜,召其婿出求医。蛟精觉之,惧不敢出。玉自起召之,真君随至其堂,厉声叱曰:「江湖蛟精,害物非一。吾寻踪至此,岂容逃遁,速出速出」!蛟精计穷,乃见本形,蜿蜒堂下,为吏兵所诛。真君以法水噀其二子,亦皆为小蛟,并诛之。贾女亦几变形,其父母为哀求,真君给以神符,故得不变。真君谓玉曰:「蛟精所居,其下即水。今君舍下深不踰尺,皆洪波也,可速徙居,毋自蹈祸」。玉举家骇惶,迁居高原,其地不日陷为渊潭,深不可测(今长沙昭潭是也。)。真君复还豫章,而蛟之余党甚盛,虑真君诛之,心不自安,乃化为人,散游城市,访真君弟子,诡言曰:「仆家长安,积世崇善,远闻贤师许君有神剑,愿闻其功」。弟子语之曰:「吾师神剑指天天裂,指地地坼,指星辰则失度,指江河则逆流。万邪莫可当,神圣之宝也」。又曰:「抑有不能伤者乎」?弟子戏之曰:「惟不能伤冬瓜、葫芦耳」。蛟以为诚然,继而尽化其属为葫芦、冬瓜,连枝带蔓,浮泛满江,拟流出境。真君晨兴,觉妖氛甚盛,乃顾江中,见蛟精所化,即以剑授施岑,使履水斩之。党属如连,悉无噍类,江流为之变色。真君曰:「此地蛟螭所穴,不有以镇之,后且复出为患,人不能制也」。乃役鬼神于牙城南井,铸铁为柱,出井外数尺,下施八索,钩锁地脉(今延真宫是也。),祝之曰:「铁柱若亚,其妖再兴,吾当复出。铁柱若正,其妖永除」。由是水妖屏迹,城邑无虞。复虑后世奸雄妄作,故因铁柱以为谶记,有「地胜人心善,应不出奸雄。纵有兴谋者,终须不到头」之言。真君之虑后世也深,有如此者。次年,真君以蛟蜃之属有散入鄱阳浔阳界者,虑其复还,乃周行江湖以殄灭之。至岧峣山岭,有蛟湖三所,其孔穴透大江,通饶、信。真君诛其蛟魅,立玉阳府靖以镇之。其西北石壁下湾立开化靖以镇之。更立大城府靖(靖傍有大潭,深不可测,且多蛟螭,真君尽灭之。惟一蛟子迸走,故立此靖以断绝之。),又铸铁符镇鄱阳湖口,杜其所入之路(今在湖口县止钟石之江中。)。铁盖覆庐陵元潭,制其所藏之薮,仍以铁符镇之(今号飞符岭,有观号崇真。),留一剑在焉(其剑长咫尺,有似玉石,又似铜铁,人不可识。)。明年(永嘉七年也。),复游长沙,遂至昭阳。又明年,至郴、衡诸郡。所至皆为民馘毒除害。乃还豫章。前后凡立府靖七十余所,皆所以镇郡邑、辟凶灾也。明帝太宁二年,大将军王敦(字处仲。)举兵内向,次于于湖。真君与吴君同往上谒,冀说止之。时郭璞先在幕府,乃因璞与俱见。处仲喜延之饮,而问曰:「予梦以一木破天,君等以为如何」?真君曰:「非佳兆也」。吴君曰:「木上破天,未字也。公其未可妄动」。处仲色变,令璞筮之。璞曰:「无成」。处仲不悦,曰:「予寿几何」?璞曰:「公若举事,祸将不久。若还武昌,则寿未可量也」。处仲怒曰:「君寿几何」?璞曰:「寿尽今日日中」。处仲大怒,令武士擒璞斩之(《洞仙传》云:「璞已预报家人备送终之具在行刑之所,命即窆于江侧两松间。后三日,南州市人见璞货其服饰,遍与相识共语。处仲闻之不信,开棺无尸,乃兵解也。今为水南仙伯。」)。真君乃举杯掷起,化为白鸽飞绕梁栋。处仲一举目,已失二君所在(处仲竟败。处仲兵败,遂惋愤而死,卒有跽尸之刑。)。二君还至金陵,欲赁舟至豫章,而船主告以乏操舟者。真君曰:「尔等但瞑目安坐,切毋觇视,吾自为尔驾之」。乃召二龙挟舟而行。经池阳,以印印西岸之崖壁以辟水怪(今印文犹在。)。舟渐凌空,俄过庐山顶,至紫霄峰金阙洞。二君欲游洞中,故其舟稍低,抹林梢戛戛有声。舟人不能忍,乃窃窥之,龙即舍舟于层岫之上,拆桅于深涧之下(后皆为铁石,今号铁船峰,并桅在涧中,为断石也。)。真君谓舟人曰:「汝不听吾言,将何所归乎」?舟人拜求济度,真君教以服饵灵草,遂得辟谷不死,尽隐于此山(后桓伊刺江州,遣人访庐山异迹,至紫霄峰,见湖中有舟,及群鹤、赤鳞鱼,骑白马二少年长啸,声数百步外,疑是舟人辈。)。二君乃各乘一龙,分水陆还会于北岭之天宝洞。遂归旧隐,日与弟子讲究真诠,数十年间,不复以时事关意,惟精修至道。作《醉思仙》之歌,及著《八宝垂训》曰:「忠、孝、廉、谨、宽、裕、容、忍。忠则不欺,孝则不悖,廉而罔贪,谨而勿失,修身如此,可以成德。宽则得众,裕然有馀,容而翕受,忍则安舒,接人以礼,怨咎涤除。凡我法子,动静勤笃。念兹在兹,当守其独。有爽厥心,三官考戮」。乡党化之,皆迁善远罪,孝弟兴行。平时出处,随机应物,不异常人,但所居之处,鸣鹤飞翔,景云旋绕而已。自东晋乱离,江左频扰,真君所居环百馀里盗贼不入,闾里晏安,年谷屡登,人无灾害,其福被生灵,人莫知其所以然也。至孝武帝宁康二年甲戌,真君年一百三十六岁。八月朔旦,有云仗自天而下,二仙乘辇,导从甚都,降于真君之庭。真君降阶迎拜,二仙曰:「奉玉皇命,赐子诏」。真君俯伏以听。乃宣诏曰:「上诏学仙童子许逊:卿在多劫之前,积修至道,勤苦备悉,经纬愈深,万法千门,罔不师历,救灾拔难,除害荡妖,功济生灵,名高玉籍。众真推仰,宜有甄升。可授九州都仙太史兼高明大使,赐紫䌽羽袍、琼旌宝节,玉膏、金丹各一合。诏至奉行」。真君再拜登阶受诏。一仙曰:「余乃玉真上公崔子文」。一仙曰:「余乃元真太卿瑕丘仲」。言毕,揖真君坐,告以冲举之日,遂乘云车而去。真君乃召门弟子与乡曲耆老,谕以行期。自此朝夕会于真君之第,日设宴饮,共叙惜别,且教以行善立功,以致神仙之旨。著《灵剑子》等书,又与十一弟子各为五言二韵《劝诫诗》十首以遗世。及以大功如意丹方传众弟子之不与上升者,此方即丁义神方中一也。其诀必先择日斋戒,设位醮十八种药之神,然后书符,逐味诵咒而修合之,其治众疾,如意而愈。是月望日,大营斋会,遍召里人,长少毕集。至日中,遥闻音乐之声,祥云弥望。须臾渐至会所,羽盖龙车,从官兵卫,仙童䌽女,前后导从,红霞紫气,舒布环绕。前二诏使又至,真君降阶拜迎,二仙复宣诏曰:「上诏学仙童子许逊:脱子前世贪、杀、匿、不祀先祖之罪,录子今生咒水行符治病、罚恶馘毒之功,已仰潜山司命官传金丹于下界,闭迹封形,回子身及家口厨宅百好归三天。子急净秽,背土凌空。左大力天丁与流金火铃照辟中黄,无或散慢告行。仍封远祖由玉虚仆射,曾祖琰太微兵卫大夫,先祖玉太极把业录籍典者,父肃中岳仙官。赐所居宅曰仙曹左府」。玉真上公曰:「卿门弟子虽众,唯六人合从行,馀各自有超举之日,不得偕往也」。乃揖真君升龙车,命陈勋、时荷持册前导,周广、曾亨骖御,黄仁览与其父族侍从,盱烈与母部从仙眷,四十二口同时升举,鸡犬亦随逐飞腾。里人攀恋,投地悲号不忍别。真君曰:「仙凡路殊,悲欢自切。执奉孝慈,恭顺天地,何患无报耶」?乃留下修行钟一口并一石函,谓之曰:「世变时迁,即为陈迹矣。聊以此为异时之记」。有仆许大者与其妻市米于西岭,闻真君将飞升,即奔驰而归,仓忙车覆,遗米于地,米皆复生(今地名为覆车岗生米镇。)。比至,哀泣求从行。真君以其分未应仙,乃授以地仙之术,夫妇皆隐于西山(其详见于《仙姓录》。)。仙仗既举,有顷,坠下药臼、车毂各一,又坠一鸡笼于宅之东南十里馀(旧名鸡栖靖,今名崇元观,),并鼠数枚堕地,虽拖肠而不死,意其尝得窃食仙药也。后人或有见之者,必为瑞应焉。仙驾凌空向远,望之不可见,唯祥云䌽霞瀰漫山谷,百里之内异香纷馥,经月不散。初,真君回自旌阳,奉蜀锦为传道质信于谌姆,姆制以为殿帷。至是忽飞来,周游旋绕于故宅之上,竟入,复飞入云霄(后置观,故以「游帷」为名。)。初,真君与郭璞寻真选胜,至宜春栖梧山,王长史之子朔迎真君居西亭。久之,谓朔曰:「吾视子可传吾术」。乃密授仙方。复云:「此居山川秀丽,兼有灵泉出于道南,前对洞天,俯临袁水,宜为道院」。朔从之,真君乃书一靖字于壁而去。飞升之日,云軿过其上,遣二青衣下告朔以被玉皇诏命,因来别子。朔洎阖家瞻拜祈度,真君俯告曰:「子辈仙骨未充,但可延年」。乃飞仙茅一根授朔曰:「此茅味异,植于兹地,久服长生,甘能养肉,辛能养节,苦能养气,咸能养骨,滑能养肤,酸能养筋,宜和苦酒,服之必效」。言讫而别。自后王族如言服饵,各寿百龄焉(今临江军玉虚观即其地,仙茅存焉。)。真君所从游者三百馀人,其功行无出者通吴君十有一人。
云汀侍御移居诗以贺之 清 · 陈沆
出处:简学斋诗存卷之二
前街后街鹊噪晴,前车后车青骢鸣。
奴子背负鼎臼铛,架书匣砚铿有声。
谁与移家尽室行,马上笑者陶先生。
新居沈沈贺客满,或牵其羊媵以盏。
我贫在客无一钱,请为先生说家典。
昔者栗里翁移居南村中,闭门种菊春在胸。
又闻华阳子移居东涧里,山中宰相卧不起。
二公槃槃济世才,岂真甘老蓬与莱。
云行云止无踪迹,今日山南明日北。
先生二公之子孙,遭时著作金马门。
眼中已见三易宅,官穷屡受催租逼。
吁嗟乎,江淮千里田地枯,鸿雁流离无定居。
正望御史一言惠鳏寡,胜造千间万间厦。
默深云:起六句一幅移家图,一结通体为之加厚。